那是墙内域东南部的中心城市,东南贵族的集中地。
阿尽的家在那座城市的东部,是一座不算太大的庭院,推开阁楼的窗户就可以看到那片蔚蓝的海洋。那是阿尽最喜欢待的地方,洋洋洒洒的阳光会照进阁楼的每一个角落,将那些有些蒙尘的家具渲染得金黄。稍稍探出脑袋还可以看见那几片纯白的孤帆,在波涛中斩出一条前进的道路,运气好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尖尾雨燕在天空中划过的长痕,老一辈人说,那是幸福的痕迹,看见了就可以幸福一生。
男人则喜欢在庭院中架起二郎腿,整个人融进阳光中,在藤椅上打盹,手中则会拿着女人给他泡的茶,白雾会顺着茶嘴向天空飘散,却总也飘不到阿尽的阁楼前。偶尔男人会消失一段时间,女人便不再泡茶,晚上会让阿尽和她一起睡,问起男人去向,那个女人,也就是阿尽的母亲的眸子中便会燃起光。她说他是猎魔人,是保障我们安定生活的支柱。
但也因为如此,阿尽没有什么朋友,猎魔人这个词对于普通人来说充满了光辉,同时也是一层隔膜,邻里间渐渐传开的流言让阿尽越来越喜欢他的阁楼。
每次男人回来阿尽都会感觉到母亲的快乐,甚至自己也是,在昏黄的烛光下,铁锅中翻滚着当天阿尽与母亲一起去海边船家买来的新鲜海货,配着鲜蔬,汤汁浓郁,火烛的微黄泛在其中,蔓延到三人的脸庞之上。男人回来的那天会喝酒,那种最普通的烧刀子,却会被男人喝出仙酿的感觉,当然,仅此一瓶,多了母亲会翻脸。
天气好的时候男人会带阿尽出海,普通的小木船,没有阿尽喜欢的白帆,波浪缓缓地将船只左右摇晃着,如同儿时的摇篮,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。阿尽会躺在船底,双手做枕,等着尖尾雨燕的痕迹。男人一直是懒洋洋的,偶尔瞄一眼船尾的钓竿,大部分时候饵料都会不翼而飞。
这种宛若微火慢炖的日子直到阿尽十二岁零三个月的那天,也就是八个月前。
醒来的阿尽看见男人一脸疲倦地坐在床边,烧刀子的空壳扔在旁边。屋外很静,是阴天。
似乎一觉起来什么都变了,又好像什么都没变。
“阿尽,我们去西北好不好。”
“为什么要去西北呢?我们现在这里不是很好么?”
“因为我有很要紧的事啊,所以我们得搬家。”
“那妈妈呢?!”
“妈妈她也有事,得先和我们分开。”
“那哪里好玩么?”
“当然。”
“好诶!”
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幼稚么?!
所以你说的一切我都信。
少年想起了少女那冷冷的脸庞,以及那双总是喜欢揉自己脑袋的大手。
视野的尽头是那片树林,阿尽用尽全身力气开始奔跑。
可在仅仅几秒后,他的脚步便变得僵硬了起来。
只有真正独自面对时,才知道恶魔的恐怖。
它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,腰部已经被划出了一个巨大的伤痕,黑色的血液缓缓地流出,恶魔自身强大的身体机能在急速运转止血,哪怕它只是准恶魔。猩红的眼眸中燃烧着仇恨与愤怒的火焰,隐隐间倒映出阿尽微微颤抖的身影。锋利的前爪掀起一阵阵尘土,在地面上留下些许伤痕。原本已萎缩的棘背再一次屹立而起,薄薄的几乎被斩成两段。
“滚啊!“
阿尽鼓起全身力气,从一旁捡起一根弯曲的树枝,紧紧握住,这是现在他唯一可以获得安全感的东西。
鬼狼弓起身体,低沉的咆哮在利齿间响起,死死地盯着阿尽不放开。
一人一狼在荒原上对峙,谁也不敢松懈。风从远方吹来,将几片枯叶飘散在了两者之间。
已被逼出一身冷汗的阿尽条突然怒吼一声
“杀!”同时响起的是一声凄厉的咆哮,仅在几个呼吸之间,那张满是钢钉般尖牙的血盆大口带着一股腥臭的劲风狠狠地袭来。
阿尽冲刺的步伐突然停住了,他没了力气。这些在那个男人手中撑不过一招的生物竟是如此可怕。
真是可笑。
自己还想杀掉类生物,真是什么都不懂啊!
少年黯然地闪过这些念头。
“你想死么?!”
呼啸的劲风狠狠撞击在阿尽耳畔,带起一声凄厉的哀嚎。纯白的衣衫在阳光下有些耀眼,衬托起少女飞舞的的短发。
“要是想死就称早走,这里不收冒失的软蛋。”
少女的声音如同寒冰。
“我不是软蛋!”
阿尽再一次地咆哮,被过度惊吓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庞之上再度涌起一股疯狂的潮红,奋力冲向他与男人离别的地方。
小树林里很安静,阳光很好,投下一片细碎的斑驳,但却是空无一人。
阿尽觉得脚底很软,失去了支撑的力气,半跪在了遍布落叶的林中空地之上。
“只有软蛋才会想去大声质问那些带给他麻烦的人,而强者不会。”
少女俯下身,带着鲜血的双锤缓缓消失不见。
“什么软蛋,什么强者,我都不想当,我只是想回家!”
阿尽的泪水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之上。
“不哭,我们都是一样的。”
少女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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