蝶舞沧海I风涟漪- 45.十二 沧海有蝶（一）(4/4)

泪痕道：“不到最后关头，她不会动我。”

流歌斜她一眼，她又道：“即使她杀我，我也不怪她。我只愿死在她的手里。”

他似笑似叹：“好一番主仆情深。”

“我与她本就是一体，如何能无情相待？”泪痕微微一合目，“只是若有一天我当真去了，日后还有谁能日夜照顾在她身边，舍了性命地去护她？”

流歌静了一会，缓声道：“眼下不就正有一人为了护她性命让自己命悬一线？”

泪痕无声地将眉梢一沉：“他终有一天会护不住她的。”她深深看着流歌，“你若有那么一些想为他们好的心，便趁着为时未晚，别叫他们陷得深了。”

流歌唇角噙着丝淡雅笑痕：“你可知道我来的那天，阿涟姑娘同我说了什么？她说，她与他早已是两体一心的两人了。”泪痕闻言神色骤然僵住，他道，“你说这样如同一体的两颗心，又怎么分得开？”

她目光僵冷，指骨处狠狠泛出苍白。

“泪痕。”流歌出声，第一次清楚地唤出她的名字，“不要打扰他们，他们会很好。或许你没有机会陪她走到最后，但是他可以。”

万籁无声，有风自不远方长拂而来，夹携海水沧冷之气飘掠过山岩涧壁直袭而上，卷着高处岩上一缕红衣浮落不定。

风涟静静坐在高崖之上，低垂眼眸望着下方那两人的身影。那些言语一字一句传在耳中，不知是什么感觉，只轻轻地站起身，走向崖中央一棵巨大美丽的古树。

一道环形的泉河将古树围在一方宁静之中，树上枝桠繁茂，开满了晶莹若冰的紫红花朵，盈盈延展四方，雾气飘渺中灿烂得染有几分温柔。

风涟挨着树干坐下，任风拂面，疲倦地闭了眼睛。

忽然间风大了起来，满树纤朵簌簌飞曳轻歌，落了一天甜柔烂漫。纷纷花雨深处，却掉出一枚东西滚在脚边。

她被这声异响扰得张眼看去，见是一枚紫红水晶螺，不由得捡了过来。

风卷花叶，声响渐大，隐隐之间，一缕轻淡缥缈的歌声不知从何处响来。风涟心口像被什么一揪，立马坐直了身，侧耳去捕捉那人的声音。

漫天风啸中，那歌声就如深海沉丝，随时都会消失无踪。风涟静听了会儿，目光终于渐渐转上了手中的水晶螺，将螺口对上耳畔。

螺中回声清盈娆亮，字句动听，幽幽而唱：“沧海有蝶，风华烈烈。凌涛而遨，牵波独舞。纤翼折浪，九芒灼灼……”

歌音恍如月中长焰，掠空明灿，魅人到了绝处。起时若含华绚火曳天而放，伏时如轻花飘转缓逐飐滟。风涟眸中如有什么渐渐迷离在了深底，沉进肺腑，沉进心胸，只觉这歌声如妖似魅，无孔不入地钻遍血液，摄魂夺魄。

异样的感觉丝丝缕缕充盈全身，似是隐约的恐惧，却又如着魔一般沉迷其中，不愿避离。

不知不觉地，她随着螺中歌声轻唱浅哼起来……

心境缓缓沉入一片安宁，几日来积攒的倦意再无所顾忌地释放而出。她合起双目，那水晶螺便搁在肩头，风花翻卷一阵终归平静，只余这幽幽清声长歌入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