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清平镇之前,杜云暖想象中的外祖父的模样,就是一个瘦瘦高高的读书人,眉心说不定还有常年皱眉出来的褶子。
尽管连若兰表示她养父并不是这么严厉的人,杜云暖不知道为啥,怎么都扭转不过来。
不过等真的见到了人,她才知道自己的想象和现实,相差大矣。
瘦和高没有错,连濯确实是一个清癯瘦高的老人,但是眉目之间却相当疏朗,有一种身为孩子或者说年轻人的杜云暖不那么能理解的旷达之感。
一大早的,他带着杜云暖去镇上散步。
清平镇和罗桥镇相比差不多,杜云暖昨天的观察加上一早看过去,感觉两个镇的规模,街道上的店铺,早市旁边的小摊和路过的人群,都很相似。
连濯带着杜云暖慢慢的走过去,路过卷饼摊给她买了个卷饼拿在手上,又到卖酒酿圆子的摊子上要了一碗酒酿圆子,然后干脆坐下来慢慢吃。
摊主似乎和连濯认识多年,应了一声之后,很快就把两碗酒酿圆子拿了过来。
“连叔,上回弟妹就过来说了,连叔你年纪大了,不好再吃糯米做的东西,这圆子都是糯米粉做的,得少吃点,否则要积食,我给您往碗里打了个鸡蛋。”
“这是连叔的?”
连濯也不介意这个摊主大叔的自作主张,笑呵呵的给他介绍,“这是我外孙女儿。”
“哎呀,这是连老弟的妹妹回来了?”
“是啊。”
摊主大叔笑呵呵的,“那是有孝心,肯定是特地赶回来给连叔你做寿的。”
连濯脸上笑容更深了一些,“辛苦她了。”
杜云暖咬了一口在酒酿里面打的糖水蛋,蛋黄流出来十分好看,她赶忙吸了一口,把蛋黄都吃了才抬起头,“外祖父,娘很想你的。”
连濯摸了摸杜云暖的头,“嗯,外祖父知道。”
吃过早点,连濯继续带着杜云暖慢慢往前走,路过镇上的私塾的时候,听到里面传来的郎朗读书声,连濯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。
许是离街道比较近的教室里是才入学不久的学生,晨读的内容也比较简单,声音也有点稚嫩,一字一句咬字都很清晰,让人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。
连濯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,才回过神来。
“囡囡,抱歉。”
杜云暖摇摇头,“外祖父是想起了以前当夫子的时候吗?”
连濯微笑着摇头,“囡囡,你知道外祖父为什么要当夫子吗?”
杜云暖抬头想了一会儿,“师者,传道授业解惑也。”
“外祖父是……想让他们学习更多的知识,对吗?”
“师者,传道授业解惑也,”连濯把这段话重复了一遍,“囡囡,你知道吗?这里面是希望。”
“希望?”
“大萧朝的希望。”连濯抬起头看向初升的太阳,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。
“他们接受教育,将古人的智慧记在脑海里,和现在的情势结合在一起,再形成他们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,不管人活的多久,几十年后,总是要迭代的,我们不仅仅是要传承,让他们把前面千百年总结出来的知识经验一代代的传下去,也需要变革。”
杜云暖眼眶微微一缩。
她无端想起了杜云岚教过她的一句诗。
老骥伏枥,志在千里。
眼前的人虽然已经年老,甚至没法在私塾里面当夫子继续教书,但是他心怀着的,并不是小小的一块净土,而是大大的希望和未来。
“外祖父,大萧朝现在需要变革吗?”杜云暖知道自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,因为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根本不会懂这些,但是她忍不住。
连濯一怔,随后的感觉竟是老怀安慰,他没想到杜云暖这么聪明,他不过就是感叹了一句,这个外孙女就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。
“囡囡,你知道现在的皇帝是谁吗?”
杜云暖犹豫了,按理来说,她是不知道的。
如今的世道是,世人只知有常明达,而不知有皇帝,怀杨帝登基之后,几乎没有什么动静,甚至连年号至今都没有修改。
但是她不一样,她曾在天子脚下,就算是她被隔绝世事,水长师太也不允许她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瞎子聋子,世事和时事,都在每天早上枯燥的念经当中如耳语一般传给她,要她死死的记住。
杜云暖的沉默却让连濯误会了,“是吧,你也没听别人说过皇帝是谁。”
“可以说,这世上九成的老百姓,都不知道皇帝是谁,原本也不可能所有人都知道,但是……如今这世道,这样却是不行。”
“我不客气的说一句,佞臣当道,国家必乱啊!”
杜云暖转过头去看了私塾一会儿,“那外祖父,皇帝是谁,佞臣当道,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?”
“囡囡,你忘了我刚才说的,不管人活的多久,几十年后,总是要迭代的,如今身处高位的人,能活多久呢?十年,二十年?还是三十年?”
“现在在这里的孩子才多大?小的八九岁,大的也不过十二三岁,十年二十年后,是他们正青春年茂的时候,三十年后,他们将是一代中的中流砥柱。”
“我们无力去改变现状,但是不能因此就放弃希望,一棵种子在他们心里生根,十年后也是一片大树。”
杜云暖听着却渐渐明白过来。
连濯知道自己老了,他就算是想要改变当今社会的现状,也不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。
所以他把希望放在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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