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姜在等着楚青染上妆时，听到姬夜阑房间的动静。
声音不大，但她隐约听到的暗卫出现的动静。她有些担心，跟楚青染打了声招呼后便去了姬夜阑那里看看。
凤姜到姬夜阑房间时，暗卫已经将地上的水渍清理干净了。凤姜敲门进去后，只瞧见屏风后那道正坐在浴桶中沐浴的人的身影。
凤姜的视力其实看得很清楚，是姬夜阑，只是他现在动作很木然，像极了没有灵魂思想的木偶人，被指令操控着做着动作。
回想刚才，她敲门时他回复“进”的声音也很木然。
他这是怎么了？
凤姜有些不解，是以开口便问：“殿下，刚刚发生什么事了么？”
毕竟是侍女，所以凤姜在外还是叫着姬夜阑“殿下”。
姬夜阑没有回应，但这声音好像是刺激到了他。
“你站住！”姬夜阑喝住了凤姜的动作，“不准过来！”
同时他的动作加快，更加发狠地搓着自己的身体，像是身上沾染过什么不洁之物，一定要搓掉一层皮心中才觉得洗干净了。
“殿下？”
姬夜阑没有回答。只是魔怔了一样搓着自己的身体。很快，凤姜嗅到了一丝血腥气。她不知姬夜阑经历了什么，但她怕他这样下去会出什么意外，于是顾不得其他，冲进屏风后。
只一眼，便傻了。
姬夜阑的身体上尽是斑驳的伤痕，有几处伤的狠的，已经在渗血了，浴桶中原本是澄澈的温水，可见桶底，但现在水被姬夜阑的血染成了浅橙。
他……
这是为何？
凤姜不知，她现在只晓得要把姬夜阑从这魔怔的状态中叫出来。
但凤姜闯到姬夜阑面前时，他其实已经清醒了。
姬夜阑停下了动作，却不敢抬头。他不敢看凤姜的眼，怕凤姜也露出那种折磨他的目光。
潜意识中，他不希望。他无法忘记前世的耻辱，他感觉自己现在这样，很难堪。
“滚！”
一片寂静，没有声音。
两个人都没有动作。
姬夜阑没有抬头，凤姜也没有走。
姬夜阑什么也感受不到，但却更慌张了。
他其实怕阿姜看到现在的她，怕阿姜看穿自己有多脏，但更怕阿姜转身就走。
畏畏缩缩，纠结忸怩。
姬夜阑很烦现在的自己，但却也无能为力。
片刻后，低着头的姬夜阑听见凤姜语气轻轻说：“衣服穿好，出来擦药。”
她……没有走。她没有离开。
姬夜阑抬头，凤姜这也才看到，姬夜阑眼中浸了水的猩红。
愣了瞬间后，凤姜转身走了出去。而姬夜阑也松了口气。
他并未在凤姜眼中看到其他些什么。对他的欲，对他的念，对他种种难以言喻的贪图……都没有。
他松口气的同时，心中又隐隐有些失落。
但转念又想起，他在方才慌忙不经意的对视中，看到了一丝心疼。
心中的失落随即被填补的满满当当，同时还有些些的雀跃溢了出来。
这是为何？姬夜阑不想去想，他只知道，现在的他或许并不会很排斥凤姜。
凤姜在外面等着姬夜阑，心里头有些生气。气他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。
美人风姿岂能被伤痕折损？他生的这般龙章凤姿，这样独一份的貌美竟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，着实气人。
她气，但更多的却也是心疼。
瞧着方才姬夜阑那样，应当是经历了什么，是以才会哭成那样。凤姜神识潜入识海，拿出玄光镜，想瞧瞧姬夜阑的命数。本想看看有什么端倪，但不知为何，就在凤姜翻开姬夜阑玄光镜时，上面的字迹全部消失，一字不留。
她急忙往后翻了翻，也还是没有一字。
怎么回事？！命数无字，难不成……
凤姜仔细想了想，姬夜阑现在算是重生了，那有些事必定不似前世的轨迹，既然前世的命数已无，那命数本也没什么用了。
消失了，也行吧。
正想着，姬夜阑从屏风后走了出来。他套着一件米白的长袍子，水混着血渍从袍子内透出来，染得袍子斑斑点点的，很不好看。
他看着光中的阿姜，再看阴影下的自己，没有再动，踟蹰不前。
姬夜阑其实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阿姜。
她是半神，他是烂淤泥。一个在光中，一个在暗里。
他们之间，是两个极端，如隔天堑！他们本该没有交集，但偏生，半神入世，惹了凡尘。
姬夜阑不会自负到，认为自己这烂泥会真的让半神之躯沾惹了污秽。他只是担心自己，担心自己心有妄念，担心自己妄生贪图。
然后，她在他沦陷之后，消失不见……
凤姜见他半天不动，气又上来了几分，她纤手一摊，一只小瓷瓶在她手心：“愣着干什么，过来呀！”
姬夜阑还是没有反应。凤姜性子急了，她上前，拉着姬夜阑的手腕，将他扯出了阴影。
姬夜阑愣愣的，任由凤姜拉着自己。阳光猛地刺了一下姬夜阑的眼睛，惊醒了他。他看着紧握着自己手腕的凤姜，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在升腾。
一种莫名的开心。
许久之后，姬夜阑才惊觉，这种开心，名为心喜。心中有一人，思之，喜笑颜开。
凤姜将姬夜阑拉倒床榻上，说了句让姬夜阑脸红的话：“衣服脱了。”
唐突，十分唐突！
虽说仙族人不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老思想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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