聘江山- 第二章 血色染(1/2)

“啊！”的一声惊了不少人的美梦，众淑女都忙地起了，出门查看。/p

夜晚的宫廷，与白日里截然相反，白日里的姹紫嫣红，乱花渐欲，于静谧的恐怖夜中，全部化为了迷乱且梦幻的影子。/p

四方的天映射的夜空，漆黑乌云阴翳，愁云惨淡，虽未有凝夜燕脂，却是同样触目惊心，凝住众人呼吸。/p

偶有寒鸦划过凄迷纷乱而恐惧。/p

众人互相看看，只觉得彼此都在，并无不妥。/p

邶如看着一众美人，自己与她们，不过是芳华少女，却背井离乡，落入深宫，锦衣玉食下，却每日都是惊吓。她想到了那个一入宫便被责罚的杜若，虽轻狂张扬，可是已在那西厢房抄录了三天的《内训》，那《内训》乃是由《女宪》与《女诫》组成，又由太宗【注】徐皇后亲自主编，内容极多，百遍抄录只怕是极多，想必杜若此刻正是不眠不休。/p

想到这里，邶如看了西厢房一眼，果然那里亮着微弱烛火。/p

烛火，摇曳下，却无人影。/p

猝然间，烛光下闪出两个晃动人影，继而，扭打在一起，激烈，碰撞。/p

众人立时慌乱。/p

墨萱素来胆小，已然紧紧抓住了沁颜的衣角，由得沁颜安慰。/p

“你胡说，皇上不会不要我的，皇上还封我为选侍了呢！”杜若房中传出了声嘶力竭的声音还有微弱的喘息声。/p

邶如独自向杜若房间的方向走去，郑潋见她走去，也急着跟她去了。沁颜素来谨慎，向着她二人摇了摇头，阻止道：“别去，别惹火上身啊！”/p

邶如回道：“林姐姐放心，我只看看，毕竟，杜若还在里面啊！”/p

打斗的声音愈发大了些，时不时传出杜若的呼叫声。邶如顿了一下，和郑潋一起把房门打开，刚打开房门，眼前的情景却已不堪入目，几个胆小的淑女早已吓的瘫坐在地上。/p

只见杜若混身血污，右肩上似有利器戳伤的痕迹，一个白头女子死死地掐住杜若的脖子，杜若似乎已喘不过气来，只是稍稍挣扎着。/p

白头女近乎疯狂并绝望喊着：“是你这个贱人不让皇上见我的对不对？是你夺走了我的宠爱对不对？皇上明明答应要封我为妃的，皇上，你怎么不来看我了？”/p

杜若已气息微弱，胸前有血液薄薄喷出，如乱红盛放，花钿委地。她挣扎着，渐渐的，似乎停止了呼吸，只一双眼睛死死地睁着，血丝隐约可见，叫人害怕，墨萱早已吓的掩住了眼睛，不敢再瞧一眼。/p

胸前的血液依旧流着，仿若永不干涸的泉眼，流着红色的泉水，蜿蜒于地，混着地上轻微的泥尘，于阴翳月光下，成了一条蜿蜒河流。/p

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甜，一点点弥散，进入每个人的口鼻，心中。/p

云鬓乱，晚妆残。杜若的死状恐怖，许多淑女也作呕了起来。/p

大抵宫城中便是如此，花开花落不长久，香减玉消。/p

白头女子笑了起来，渐渐复又哭泣，然后便又是大笑。流露出厌恶且愤恨的神色，对着死去的杜若如诅咒般说道：“你这贱人，竟敢勾引皇上，夺走我的宠爱。”/p

邶如已然心惊，不知自己的母亲于这虎狼之地，到底经历了什么？/p

此时，刘尚仪带着一队侍卫急急赶了来，见到此状，惊呼：“放肆，快，保护诸位娘子。”侍卫们极速上前，将白头女子团团围住，如绽放的红色花蕊的花朵，美丽，凄迷。/p

那白头女子似疯了般，又欢喜道：“是皇上要来见我么？”说罢，凑到一个侍卫身边，绽放笑颜，问道：“是皇上派你们来接我的么？”那侍卫也未回答，白头女子复又问了一遍：“是皇上叫你们来接我的么？”那侍卫被问的不耐烦，只将那白头女子狠命甩开，那白头女子一时吃了痛，坐在地上大骂：“大胆，竟敢冒犯本宫，等我告诉皇上，你便知道了！”/p

“你能不能见到皇上本座不知道，但你要见阎王可是一定的了！”只听得刘尚仪厉声疾呼，示意侍卫们，“动手。”丝毫未有迟疑犹豫。/p

刹那间，数十支剑刺进了白头女子身体里，鲜血也同时喷出，落在白头女子的襦裙上，绽放出一朵朵艳红的花。/p

血的腥甜在空气里再次弥漫开来，淑女们急忙用手帕掩住了口鼻。/p

刘尚仪只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白头女子与杜若，淡淡地说道：“秦选侍疯癫，竟杀了杜淑女，已被就地正法，只是惊了众位，娘子，还望众位娘子恕罪。”刘尚仪语气极为平淡，就如对待死了的猫儿狗儿般。/p

刘尚仪旋即吩咐随侍的宫女道：“采月，你把这儿收拾一下，流素，你且去禀明皇上身边的梁盛公公，候着明儿个早上皇上旨意。”那两个宫女只答应着去了。/p

白头宫女已不在，又怎会有人闲坐话玄宗呢，原来与这相比，唐明皇的后宫，竟是那般安乐。/p

原来这白头女子是成化初年进宫的秦氏，只被皇帝宠幸了一次，封了选侍，便再也未理她。因着太盼着皇帝，未老先衰，一夜白了头。只是可怜了杜若，虽愚蠢狂妄，却是白白的送了命。/p

这一夜，许多淑女竟睡不着，因着杜若的事，也便似乎窥见了自己入宫以后的样子，许多人担心会落的个与杜若或是秦选侍一般的下场，又想着家，竟哭了起来。/p

其实这宫城中的每一个人，都在承受着无法言语之重。/p

清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