聘江山- 第四十四章 寻往追思(1/2)

邶如行至浣衣局，倒让齐掌衣大吃一惊，齐氏彼时正指挥着一众宫女浣衣熏香有素，见了邶如不觉惊问，“邶如，你怎的来了？”/p

邶如跑的急，也顾不得气都喘不匀，忙地拉了齐氏于一旁，“阿姨，我从前与阿潋住的那间屋子呢？”/p

齐氏虽惊诧，可见邶如如此神色慌忙，心中便也知许是有些大事，“自你与郑潋走后，便没有人再住进了，怎的了？”/p

邶如听得此言，悬着的心便也放下了大半，总归，那鼻烟壶应该还是在的，他的佑樘，他的阿轩，那是他一点一点一寸一寸亲手篆刻写下的心意，若真是教自己弄丢了，自己只怕是要后悔。/p

还好，还是能够找到的，哪怕找不回宫外的欢快时光，却也能留个念想。想到此处，邶如便更有些懊悔，自己竟那般无视他的心意，将他的心意拱手交付土中，埋了他的心意，却掩饰着挡不了自己的心。/p

窗外的风瑟瑟刮过，穿过薄薄的糊窗明纸，仍就是不减丝毫的热度，就像打在面上有力的大耳刮子，火辣，带着些许灼热的疼痛。/p

邶如进了自己从前的房子，只见一应物件摆设皆如从前，便也舒了一口气。她便忙着找了角落里那陶土花盆，也顾不得仪态容姿，一双柔荑混在泥土中，一如当日一般湿黏，可恁的，她也定了心要将它挖出来，是必得的。/p

齐氏跟在邶如身后，眼见此景，已然惊呆，急急冲上前去，止住了邶如。/p

邶如见自己被齐氏阻止，似是发狂，死命挣脱着齐氏，“阿姨，你不要拦着我，我做了错事，失了不该失的东西，我必得把它找回来。”/p

说罢，她面上的泪水便顷刻涌出决堤，打花了面上施的薄薄而均匀的一层妆粉，更显她的面色苍白与忧思。/p

齐氏正色肃然道，“如儿，你莫再找了，你翻不出来那鼻烟壶的！”/p

心头再次划过刀割的痕迹，百般的滋味划过，却都分杂交织，千万滋味凝结在心头，理起来是最杂乱无绪的。/p

傍晚的霞光透过窗纸照进来，红彤彤的，像是融化了的岩浆倾泄缓缓流淌，好似天都要踏下来是的，而那颗可以填补自己的心的塌陷的石头，现下已然寻不到了。/p

那是自己亲手埋的，怨不得旁的，自己总该承受。/p

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落了空，邶如便只觉连支撑自己的气力都没有了，混地瘫坐下去，如同历经了风雨摧残的梨花满地，堆积成憔悴堪损，凄婉哀艳。/p

齐氏上前轻轻抚着邶如起身，于绣墩上坐了，满面的心疼，“如儿……”/p

未等齐氏说完，邶如早已抹了眼泪，目光中有灼烧一切的坚定，“阿姨，你告诉我，是谁拿走那鼻烟壶的？我明明将那东西埋在花盆底的了。阿姨，你且告诉我，我走之后，究竟是何人进了这房的？”/p

齐氏面上显了窘迫的神色，连喘气都有了心跳的声音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，邶如见此，更是急欲逼问，“阿姨，你告诉我。”一双明亮眸子现下混着水晶般的闪烁光泽，打在面上，更是冰凉，那一刻，不仅是泪的湿滑，还有锥心的冰凉。/p

齐氏狠狠掐了自己，皱着眉，肃然道，“也罢，我便违了太子殿下的意告诉你。”/p

“你可记得那日你因在司乐司过度劳累而晕倒的事情？那日是太子殿下亲自照顾的你，连药都是他亲自熬煮看着的，连我们插手都不让的。”齐氏无奈叹着，口中是极其严肃的语气，“太子殿下是真心待你的，那日他宁可违了宫规都要来看你，走的时候宫内都已夜禁令时分了，若非安顺求着他立刻走了，他怕是要守一夜也说不准的。”/p

“你知道的，陛下一向不喜太子殿下，若是太子殿下犯了错，只怕是少不了一顿申斥的。”/p

原来那日自己所见到的那身影，竟不是梦，真的是他。他来了，他亦是像自己想着他一样想着她的，甚至比之自己还要付出许多心意来。其实她并非全然不知，只是有些时候宁愿隐藏也不想正视，——因为，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，太痛。/p

如同即将愈合的创口被再次撕裂开来一般铭心的感觉，心有千结乱麻，是不得不理了。或许一开始便是错的，躲避，其实掩藏不了自己的心，只会在数次敲打碰撞之中撞击出更加坚定的情念。/p

从一开始，便是见之不忘，思之如狂。/p

奈何终究不得携手相将，只得感思使悲。/p

齐氏握住了邶如的手，“我所以不告诉你，是殿下的意思，殿下不想让你为难，所以殿下便复将那鼻烟壶带走了。殿下的意思，他不想让你怀着愧疚，务必要使你当上女官。”齐氏停顿了片刻，“可是你也知道的，若你当了女官，你便是陛下的人，你与太子殿下——便再无可能。殿下他，是要狠了多大心啊！”/p

好似惊梦，南柯浮事，惊艳了心底的亮色，却只能，只得，看着远去。渐行渐远下的身姿，想要留住，是最废力气的。/p

那总归是自己选的路，不能回头了。/p

感君伤怀，思情念心。/p

当邶如再次回到司乐司时，眼眶中连细微的泪珠都消弥不见了，她又重新敷了铅华香粉，依旧是端庄持重曲艺超群的张氏掌乐，是宫中最擅长五弦琵琶的独一女官。/p

秋娘与郑潋见了邶如回来，皆是面露喜色，郑潋更是喜滋滋的，最先迎了上去，“你可算是回来了，方才素拓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