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说还是不说?”那边儿柳瓜瓜正拧着眉与三太太问话。/p
这是一间姑娘家住的闺房,屋子里桩桩样样都精致讲究,偏偏从外面看十分正常的窗子里面是封死的,且被木板死死地钉的严实,要不是从半开的门上传进一点儿光亮来,这是一间全黑的屋子。/p
已经发丧的三太太正坐在雕花大床上,木着眼睛,苍老了很多,有了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模样。/p
柳瓜瓜笑了声儿,“你不说也没事儿,就是不知道你那一儿一女再守了母孝,今后……可怎么办了!”/p
沁姐儿是定了被耽误了,三太太还有儿子,“我的堇哥儿……”/p
“你那一儿一女也有不了什么好前程,就让他们来陪陪你吧,”柳瓜瓜说着,环顾四周看了一眼,“这里桩桩样样都精致,住在这里吃穿不愁,也挺好的。”/p
……比养猪也差不多了。/p
三太太面色苍白,头发散乱,连衣襟上都有些吃饭滴下的痕迹,在这间屋子里,没有阳光,没有月光,也没有灯光,三太太没人伺候,自己摸索着,能活成这样,已经十分不易。/p
想着娇憨可人的闺女,活泼机灵的儿子,三太太眼珠子转了转,“……”/p
“你不说也不要紧,反正你那些歪门邪道我也不太感兴趣,死了也干净,让你那一儿一女代替你在这儿住着,才有趣儿呢。”柳瓜瓜说话慢条斯理的,却听的三太太头皮发紧,“你……”/p
这一张口说话,三太太又猛然闭了嘴,没有人比三太太更爱好儿,这样声音嘶哑干涩,她羞于开口。/p
柳瓜瓜像是知道她的意思似的,给她倒了一杯水,“润润唇,不着急,说不说随你。”/p
“……”三太太接过了水杯,大口大口的喝了一盏茶,又眼巴巴的望着柳瓜瓜。/p
等柳瓜瓜又给她倒了一杯,这才喝的斯文了些。/p
平时连喝水也不能够的,不过是保证她喝不死,饿不死罢了。/p
“……你想知道什么?”三太太两辈子都是娇养的温室中的花儿,这几天早后悔了,她干什么要去招惹那个祸害?明明知道柳大人的能耐,怎么不知道警醒?!/p
柳瓜瓜咧嘴一笑,露出白花花的牙齿,吐出来的话却让三太太目眦欲裂,“要不……你说说你的前世?”/p
“……你!你你……”三太太这会儿才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来!/p
“你竟然!竟然!你……”/p
看三太太说的前言不搭后语,甚至结巴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,柳瓜瓜又笑,这次看在三太太眼里,像是看见了勾魂的使者,“你怎么这么惊讶?我难道还说错什么了不成?”/p
三太太捂着头大叫出声儿,“啊——”/p
柳瓜瓜只是冷眼看着,并没有逼供。/p
这时门上去传来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儿,柳瓜瓜转头望向门口儿,眼神凌厉,看得门外敲门的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,“大人,是府上的信儿。”/p
直到柳瓜瓜点头,来人才敢快步进来,因为不敢抬头,走的又快,与快步往门边儿走的柳瓜瓜碰了个满怀,“慌里慌张的干什么!”/p
来人行了一礼,哆哆嗦嗦的贴到柳瓜瓜的耳边,“大人,府上来信儿,太太生了小少爷,母子均安。”/p
柳瓜瓜浑身的气质都变了,满身的凛冽散去了些,“看好了。”/p
说完,也不管眼巴巴的往光亮处看得三太太,抬脚离开了。/p
三太太摆出了最惹人怜惜的模样,可怜巴巴的望着来人,“小哥儿……,我……”说着,就垂下泪来,泪水顺着眼眶滑落,又可怜又无助……/p
只是这三太太坐在暗处,来人站在光亮处,根本看不清三太太的具体模样,只觉得披头散发,……女鬼一样!/p
“娘子!我回来了!娘子!”进了府门,柳瓜瓜一路小跑儿,“娘子……”/p
柳母快步出了产房,轻手轻脚的带上了门,小声儿呵斥,“大呼小叫的,冯氏才睡下,累的很。”/p
柳瓜瓜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,这“冯氏”说的是他娘子。“娘,以前你都叫娘子“她”的。”/p
“冯氏给我们柳家添了小子,你当爹了,我高兴。”柳母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,声音中也透出了爽利来,想来这会儿让她拿出一百两银子来,她也不会眨眼的……/p
“娘,我进去看看……”柳瓜瓜到底是忍不住,想进去看看娘子和儿子。/p
柳母犹豫了会儿,说道:“禅房污秽,我把孩子抱出来,你看看就行。”/p
柳瓜瓜摇头,“娘子辛苦生了孩子,这会儿正在里面呢,我又怎么能嫌弃污秽呢?”看柳母要反驳,柳瓜瓜张嘴就来,“再说了,咱们家也没有产房进不得人的说法,娘生我们几个的时候,爹还不是天天见娘的?”/p
到底柳家泥腿子出身,乡下哪里还有专门的产房坐月子?还不是在睡房中?两口子并几个孩子日日在一张床上躺着,也没什么污秽一说。。/p
柳母不好再阻止,想起那时候柳父也日日与她一起逗弄孩子,“你进去吧,在外间换了干净衣裳,我孙子娇贵着呢。”/p
这个柳瓜瓜倒不反对,换了干净衣裳,洗手净面之后才进了里间儿,正巧看见福润睁开了眼,“娘子……”/p
“你回来了?快来,看看咱们儿子。”福润脸上挂着笑,即使还有些苍白,发丝散乱,柳瓜瓜也觉得好看极了,“辛苦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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