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等他讲完,一名高智种忽然敲响长袍袖子里的三角铁,“叮”的长音令讨论告一段落,“临时议题被搁置,容后复议,现在请诸位有序地退出现场。非常时期请尽量保持克制,传播谣言不只于事无补,而且与‘戒严法’明文冲突。此议题仅限相关机构内部自行探讨,参议会审查事件报告后,以官方态度为准。感谢诸位的通力合作。”
剩下的人对视两眼,不管抱着何种意图,有发言权的家伙刚做了表态,再争论也是白搭。杰罗姆从迫切危机中暂时脱困,可接下来的情形不会特别友善。沿最糟的态势发展,一旦进入抗辩程序、很多问题会自动恶化下去……总之被无聊的使命感驱使,自己对“内部矛盾”的强度产生误判,“同僚们”比面具高个强不到哪去。事实证明,把他们当同伴信赖纯属脑筋秀逗,勾心斗角真足够腻味!小人渣滓们,杰罗姆咬牙想到,到时候为你们丈量棺木了。
“就事论事,干得挺不坏。”弗格森有意停留片刻,跟另一位警觉的手下左右“傍护”着森特先生。老狐狸表情暧昧,看不出什么意思,“暂时休假几周也好。别对群体意见过分苛责,当下的光景相当难挨……大家都有点神经过敏,常规反应罢了。”
杰罗姆简短颔首,“什么都不用说,我明白的。”嘴角浮现出没法更自然的弧度,连苍白面色都显得可亲了许多,他右臂平伸微笑道,“恭喜荣升,将军。”
令人畏惧的镇定。弗格森脑中闪过这念头,两只手甫一接触像握住了大团干冰——透着死人似的耐心,找不到半点虚弱迹象——让他产生身处重大变故关口上的特异直觉。“谢谢。”
“……干等着太无聊,我正打瞌睡呢,结果听见远处传来爆炸声,好半天才敢冲进去救人。幸亏没碰见危险状况,搬动伤员时给弄得一身血……”为莎乐美编织的故事平淡了不少,她明白丈夫的职业性质,对危险程度可没有直观认识。杰罗姆煞有介事地叹口气,“我只是个断后的,就那点薪水,凭什么主动往前冲?因为去得太晚,混账们竟然说我玩忽职守。这下好了,无限期放大假,目前外头不太平,都不用出门,陪我下跳棋吧。”
莎乐美伸手拍他一下,“别玩钥匙,坏毛病。”倚在沙发靠背上考虑一会儿,她本能地抱怨几句,“放着正经职业不做,非替别人卖命,回来继续卖糖果最好,免得在外受气。真有好多人受伤么?”
掀开窗帘朝外望,路上刚巧有巡逻队整齐穿过,“没发现街上的兵忽然多了许多?”眼光落在邻居家的危房上,杰罗姆喃喃地说,“对面人家好像有动静,我到邻居那儿瞧瞧。先煮饭,很快回来。”
瞥一眼收好的短剑,杰罗姆没法当妻子的面重新武装,心想隔壁那家伙八成死翘翘了,携带武器造访或者意义不大?念头转几转,脚下已踩上邻家的石子路,杰罗姆冲附近方便监视的几扇窗口扫视着:或迟或早,将有不少目光时刻对准自己,谁也不敢为他的“忠诚”打包票,玩些可恶花样也就顺理成章,假期生活免不了相当别扭。
正因如此,他对拜访邻居隐约有点期待。自己不幸加入了精神病患的行列,某触手男的经历难保不会在他身上重演,多了解些比任人摆布强;何况他已失去起码的归属感,孤独一人的体悟从未这般强烈,忍不住想找知情人士谈两句。
“邦邦邦”,几次敲门无人应答。
杰罗姆小心翼翼扭转把手,发现竟没有落锁,里面黑漆漆的飘着股怪味。就算嗅觉较常人灵敏仍辨不出具体成分,闻起来类似金属灼烧与溶液蒸馏交替作用的产物,幸好比尸臭容易接受。仔细搜查,底层一无所有,站在楼梯上侧耳倾听,二楼也寂静无声。
难道说,特使和保镖双双殒命了?望着墙缝透进来的亮光,空气中飞扬的微尘相当稀疏。在协会时杰罗姆曾听霍格人提起,家居粉尘主要源自人类的皮屑,要么俩房客新陈代谢比较特殊,要么他们确实早已毙命——顾虑到首都的治安近况,乃至潜在敌人对特使立场的仇视,以上猜测全属预料之中。杰罗姆迟疑着登上楼梯,鞋底一碰最后一阶松动的木板,黑暗中扑面飞出个肉质吸盘来!
就算能更快更狡猾,这生满团状肉瘤、连着个长“尾巴”的烂玩意也不足以构成威胁。杰罗姆轻松闪身避过偷袭,同时将目光调整为灰白两色,做好了施法的准备动作。刚转换到无光视觉,入目的景象令他浑身僵直,一时无从下手。
客厅被一只悬空“巨茧”占得满满当当,依赖大量冷却粘液似的细弱附肢,“茧”被吊在天花板与地面之间,表面生满褶皱,形似两片有活性的蚌壳、正无声紧闭着。此刻保卫领地的吸盘像只盲目的蝙蝠,磨磨蹭蹭被拽回“茧”身边,显然这可怜的防卫也曾起过作用——森特先生发现一具被吮干体液的“人干”粘在大量附肢丛中,下场可参考落进蛛网的小飞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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