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刚落,他忽然挥剑,拦身将插在自己胸前的那杆枪砍成两截,然后,迅把出插在胸前的那半截断枪,突然跃起。仇万千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,长枪已经刺入了他的胸口。刺中的正好是致命处。正如他自己所夸口的那样,要让断魂枪下多了一条游魂,但很可惜的是,这条游魂不是别人的,而是他自己的。他没有杀那个人,那个人却杀了他。他不杀那个人是因为他想看看对方那种痛不欲生的表情,满足自己变态的心里,而那个人杀了他,是因为要维护自己做人的尊严。仇万千狠狠地瞪着那人,至死都不相信自己竟然会死在这个人的剑下,他指着那人,道:不可能,不能,绝对不可能,你怎么会——
这句话还没有说完,原地晃了几晃,便一头栽倒在地,做临死前的最后挣扎。
围观的人一片混乱。
有人喊:怎么可能
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。
那人吐了几口带血的唾沫,站起来,摇摇晃晃地走到仇万千的跟前,冷笑着道:“你也看到了,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蠢。今天之所以有这样的结局,并不是因为我的武功比你高,而是因为你太骄傲了。是你的骄傲将自己杀死的。前面的二十九次决斗,你令我习惯了痛苦的滋味,所以,我才学会了忍耐,学会了寻找机会,在你最骄傲的时候,给你致命的一击。况且,我还说过,被你打败之后,我整天都在磨练自己,磨练武功,磨练意志,而你却整天沉迷于酒色,因为你认为,普天之下,已经没有你的对手,所以,你根本就没有把我的挑战放在眼里,而且在每次决斗之后尽量地侮辱我,打击我的信心。可是,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软弱,会因为你的打击而丧失信心。经过磨练,我的武功虽然没有精进,可是,忍耐力却精进。所以,你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,临死之前,送你四个字,骄兵必败。”
仇万千痛苦地呻吟了一下,道:“你别走,你别走。今天,我败在你的手上,无话可说,不过,你总得让我死个瞑目,告诉我,你究竟是什么人?”
那人用手捂住胸膛,不停地咳嗽道:“一个无名的人。”
仇万千道:“我已经放过你二十九次,你为什么还要杀我?”
那人道:“因为我不想再做一个无名的人。”
只要打败仇万千这个天下第一的高手,那么,他就成了天下第一的高手,当然不再是一个无名的人。长江后浪推前浪,前浪死在沙滩上,这是江湖中的定律。
仇万千道:“就这么简单?”
那人道:“是。”
仇万千道:“好,非常好,现在你已经如愿,打败了我,变成了有名的人,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?你究竟叫什么?”
那人虽然一脸痛苦的表情,但是,仍然笑了起来,笑得那么莫名其妙,笑得是那么懒洋洋的,就像是刚刚睡醒了似的,看了看仇万千,淡淡地道:“随便了,随便了,无所谓。我是用剑的,总共和你决斗了三十次才取胜,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的名字的话,那就叫我剑三十吧。剑三十,哈哈。”
说着,他将剑插在扔在地上的竹筐里,提起竹筐,背到肩上,哈哈大笑着走出李家荒园,笑声漫天。
他笑得仍然是那么满不在乎,那么莫名其妙。
夕阳如血,夕阳如歌。在这漫天的夕阳之下,仇万千喃喃地念叨着剑三十的名字,剑三十,剑三十,剑三十,然后,安静的闭上了眼睛。
剑三十脚步踉跄,朝着夕阳降落的方向,慢慢走远,然后拿出挂在竹筐里的酒壶,一边喝,一边长歌:今朝有酒今朝醉,明日忧来明日愁。
而在他的身后,李家荒园里那面绣着“仇”字的大旗缓缓地落了下来,缓缓地,缓缓地,缓缓地……
好像是又起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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